她仍然记得老夫人威严中满是蔑视的眼,贵人金口一张,她的命运便翻天覆地。
粗使丫鬟地位本就低下,更别提她是得罪了大主子,下人们滔天的恶意便向她涌来。
短短几日,她早已习惯了恶臭的脏衣、发酸的饭菜,还有愈加破败的房间。
深吸一口气,岑娆刚要继续搓洗衣裳。
腰间猝不及防被一双有力的手揽住。
尖叫声被堵在唇齿之间,岑娆瞪大双眼。
陌生却又熟悉的味道,充斥着鼻尖。
“见到爷回来,怎么这副表情?”
贺执庭沙哑却不满的声音在岑娆耳边炸开。
他抱起岑娆,行走间,女人的裙衫、男子的长袍,交缠着散了一地。
“少爷。”
贺执庭眸色一深。
分明是抗拒的,却只怯懦地推搡他。
她莹润细白的小腿搭在贺执庭结实的小臂上,与之紧紧相贴。
像一尾被潮水冲刷上岸搁浅的鱼,被迫与人相濡以沫,抵死缠绵。
等到一切结束,岑娆眼底荒芜,却碰上贺执庭的满目春意。
贺执庭捻着她的发尾,语气暧昧:“我去找祖母,你不做那粗使活,来听竹轩贴身伺候,如何?”
岑娆端坐在二少爷身边,垂眼遮住眼底的情绪:“二少爷,这不合规矩。”
老夫人才将她打发,二少爷后脚便去开口讨要她做贴身丫鬟。
无疑是在打老夫人的脸,这只会令她处境愈发难堪。
贺执庭眉尾挑起:“那……你是要做我的通房?”
他缓缓凑上,二人的距离拉近,近得岑娆能看清他的睫毛。
岑娆对上贺执庭双眼的一瞬间,便又移开目光。
对于这些丫鬟来说,能熬成主家的通房,就已经是顶好的出路了。
她垂着眼,无悲无喜般:“岑娆既无姿色,又无德行,实在不配为二少爷通房。”
贺执庭没想到岑娆会拒绝,一瞬怔愣后,哂笑道:“难不成娆儿想要做本少的妾?”
做妾,做贺执庭的妾。
岑娆徒然笑了,却不知自己在笑什么。
贺执庭何许人也?
他乃镇国公府的二少爷,武功卓绝,更是刚结束云州水患,得以归京,前途无量。
不说正妻之位,便是身边妾室之位,都有不知多少官宦人家的庶出小姐虎视眈眈。
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小小丫鬟?
岑娆猛地跪下,重重地向贺执庭磕头。
“少爷,岑娆不愿欺瞒于您。”
她只是片刻恍惚,几乎是立即做出决定。
“奴婢出身卑贱,这幅皮囊能够伺候二少,已经是三生有幸,不敢妄居通房,更不敢奢求做妾。”
岑娆伏在地上,看不见男人的脸,却不住地哀求。
“只求二少能够……放过奴婢,待到奴婢二十,放奴婢出府。”
这是她从入府那一日起,就盼着的事。
此刻她多后悔,若是两个月前,她不在安和桥下躲雨,就不会撞上醉酒的二少爷,更不会被他认错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