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了一口，吐出一层层烟圈，久久才点了头。

女人欣喜若狂，磕了三个头后站了起来，小跑着走了。

我跑过去问：“爷，那是谁？”

他用烟斗在我头上敲出一个疤，“少打听！快带着狗仙去后山溜溜！”

我爷养着一只大黑狗，唤作“狗仙”，这不仅仅只是个名字，我爷是真的把狗仙当做神仙供着。

我爷让狗仙睡在供桌上，每天都给狗仙上上三炷香，每天给狗仙宰一只活母鸡……

村里人不懂我爷为何把一只狗当祖宗供着，所有人都笑话我家人活得不如狗，那些小孩子更是经常用小石子砸我，让我脸上常布满血痕。

每当这时候，狗仙就会对那些坏孩子龇牙，凶狠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咬断他们的脖颈。

坏小孩怕了，只敢远远地骂我，孤立我。

狗仙就成了我唯一的伙伴。

我在后屋找到了狗仙，朝它吹个口哨，它就通人性地跑来我身边。

“宁娃，又带着你的狗娘去后山啊！”

王武坐在田坎边抽旱烟，用一双吊梢眼看着我。

他是村里的混混，还有个村长的爹老子，村里几乎没人敢惹他。

我埋着头赶路不说话，王武用锄头挡在面前。

狗仙朝他恶狠狠地叫了几声，王武喝了酒，听着狗仙的嘶吼丝毫不怕，朝着狗仙挥着锄头：

“我早看你这个狗娘养的不顺眼了，我今天就要把你打死！”

王武猛冲过来，一锄头打在了狗仙面前，好在我及时护住，不然这锄头肯定要砍下狗仙的血肉。

他抓不到狗仙，便一拳打在我的头上，头上立马肿起了一个包。

狗仙一阵狂吠，我赶紧蹲下身来搂紧它，轻轻唤了一声“狗仙”，这才让它情绪稳定下来，只是那一双狗眼还恶狠狠地盯着里王武。

王武却依旧不依不饶：“我迟早把你这条狗杀了喝血吃肉，还是什么狗仙，吃了你看你还怎么成仙！”

狗仙阴恻恻地盯着王武，王武却嘻嘻哈哈地往田坎边走去了。

回家后，我爷已经准备好饭菜了。

一边是没丁点油水的菜饼，一边是炖得喷香的母鸡。

我自觉拿过菜饼，就着冷水吞咽。

看着狗仙吃着母鸡，是打心眼里羡慕，但我不敢和它抢食。

小时候馋，我从狗仙碗里抢了个鸡腿，被我爷倒挂在院子里的枯树上，用藤条抽了个半死。

我爷骂我跟狗仙抢食，指着它说那是我的狗娘，没有那狗仙就没有我，我要拿那狗仙当亲娘伺候着。

身上鞭痕像火烧一样，我也只能忍着疼，去井边给狗仙打水让它喝。

2

第二天，我爷早早地就起了，他照常给狗仙上了香后，便带着它去了后山。

我想跟着我爷一起去，却被我爷一巴掌打在地上：“少管闲事！”

他哼着歌带着狗仙走了，直到晚上才回来。

狗仙的肚子鼓成了不正常的弧度，我爷说狗仙怀孕了，要好生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