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是不能挑明的,不能把话题摆在明面上说。这正是他们家一直以来的方式,委婉,无论如何都要委婉。
不能干脆地拒绝,也不能直白地答应。
从餐厅出来,陆唯一的脚步都沉重了许多。
她从来都不在乎什么。
不在乎是否身在富裕之家亦或者贫苦之家。不在乎早产的身体是否在某年某月会染上什么疾病,不在乎会不会年纪轻轻就早早夭折。不在乎自己未来的伴侣会是什么样子的人,不在乎会不会有孩子……
她不在乎自己的任何一切。
好像就是孑然一身这么一个人,可存在,也可不存在。
她不在乎自己,却在乎家人。
陆唯一很珍视祖父祖母。
她的童年父母的身影极少,都是祖父祖母陪着他的。
陆敬山和齐雅怀很少回来,也并不会心平气和坐下和祖父祖母一起吃个饭。所以他们不懂,时间会改变很多很多。
陆敬山以为他爸妈还保持着二三十年前的顽固思想,却不认为随着时间流逝,人会缓慢改变。
陆唯一的婚事并不是胁迫,相反,而是为了给她谋求一份安定。
陆家在江市由来已久,陆家的老太爷有四个儿子,其中陆祖父排行第二。陆家老大在动荡年代英年早逝,家业就落在了陆祖父身上。
陆家祖父祖母只有一个独子,就是陆敬山。
陆敬山和齐雅怀离家创业,这事闹的人尽皆知。陆家的旁支还有几个儿子,早早就把主意打上来。
他们还因循守旧,重男轻女,认为家业要由男子继承。
陆敬山已经在京市扎了根,妻女都在那边,明显不会再回来。
那江市的家业怎么处理呢?
陆祖父和陆祖母宠爱陆唯一,但是这个腐朽古板的家庭就是这样,他们想把东西留给陆唯一,就要想方设法。不然等他们百年归去,陆唯一就会被啃的骨头渣都不剩。
陆唯一不是那种刚强的性格,绝对应付不来那些亲戚们。
所以陆家祖父母想着在自己没死之前,安排陆唯一结婚,这样就能用嫁妆的理由,多多为她留下一些东西。
没办法,这个家就是这样,要有一个好听又好看的名头,堵住所有人的嘴。
陆祖父的身体越来越差,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很难说。
所以陆祖母才开始急了,四处开始替陆唯一找适婚对象。可是呢,又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孙女,诸多原因,总会对那些年轻人挑三拣四,觉得他们配不上,这才把时间一拖再拖。
陆唯一大概能猜出他们的心理,所以那些人才一直没有被推到她的眼前来。
这也是为什么陆唯一在京市选择了沈恪。
因为他们不认识沈恪,从没听说过,也不了解他。
如果真的是他们帮忙挑选的结婚对象,总有许许多多的不满意。不如她自己直接选一个带回来。
现在这样的局面,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