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有人惊呼着，“穗太妃不好了——”

我的脑中霎时间空白一片。

麻木地穿衣，麻木地再由霜降殿跑到芷萝宫，冷风呼呼灌进我的鼻腔，我才惊觉已下了雪，地上满是厚重的积雪。

脚下一滑。

我摔倒在地。

有人站在我眼前，朝我虚虚伸出手，我下意识探手而上，落入一道满是温暖的掌心，他将我的手紧紧握住。

我心中一跳。

意识回笼了些，才看到眼前的人，是谢逾白。

他身后有数十个宫人，纷纷垂眸不敢看。

我的奋力挣扎，在他的手中，宛如一只随便可以碾死的蚂蚁。

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仿佛为了让我安心些，宽慰道，“穗太妃那边，朕已经派太医去看，情况好些了，你放心。”

我放弃挣扎，愣愣地看着他。

眼泪忽然决堤，即使我刻意想忍住，可是它依旧止也止不住。

我说，“陛下，随便为我赐婚吧，让我和我娘亲出宫去吧，我根本不属于这座皇宫。”

我说，“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是丞相府的嫡女，你们地位相符，一起长大，她是再好不过的皇后人选。”

谢逾白松开紧握我的手。

漆黑的眼眸中笑意散去，清隽的脸庞上，他的表情没有丝毫起伏。

我知道，我成功推开了谢逾白。

那条雪路那样难走，我一路扶着墙踉跄地挪到芷萝宫。

娘亲的脸色很苍白。

好在疯症似乎已好转了些，见到我能喊我的名字，问我吃没吃饭。

我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嚎啕大哭。

她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轻声问，“我的朝念啊，发生了何事?”

我不敢告诉她先皇后曾将我召到跟前，言语中满是敲打。

“朝念，你是身份?”

“皇帝又是何身份?”

“他可是有青梅竹马，是沈丞相家的嫡女，你算什么东西?”

和当年的勾引案一模一样的询问，我以为我能平静地对待先皇后的问责，可她一开口，却如当年一般让我又惊又怕。

只是这一回，我没有任何期盼了。

新年的时候，我和娘亲在芷萝宫里头吃火锅，娘亲胃口很好，吃了很多菜。

我们还一起看焰火。

看到后头她有些倦了，扶着她安睡后，一回头，我却撞见了谢逾白。

自从上次我清楚明白准确地告诉他我的诉求，我便再未与他见过。

皇宫那么大，避开一个人极其容易。

我故意扬起笑容，对他脆生生喊了声，“皇帝哥哥!”

谢逾白的表情没有任何起伏，印着夜空中还在闪烁炸开的焰火，有些勾人心魄的俊美。

我别开眼。

只听见他极缓的脚步声，他走到我面前来，轻声道，“朝念，朕此番来是有事情要告诉你。”

我低声称是。

谢逾白给了我两个选择。

一是将我许给江淮许家，他家嫡次子是如今朝堂上的探花郎。

的确是门顶好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