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瑶呷了口茶，缓了一会儿，“粮铺不能卖。父亲是指望不上了，母亲绝不能被顾家榨干。”

她是要让顾家彻底在京城消失的，在此之前不但要保住母亲的人，还要留住母亲名下的银钱。

“这些年母亲和舅舅给我的不少，还有各家送来的礼品，你先拿去换些银子。”

“大小姐不可！那都是您的嫁妆，夫人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张妈拨浪鼓似的直摇头。

“嫁妆不能和母亲相比，何况粮铺入了秋是旺季，一个冬天足够回本。到时再赎回来就成。”顾青瑶不便和张妈多言，好在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这些钱给母亲一半应急，剩下的给我。柳氏体面不体面与我无关，但我不能让母亲缺衣少食。”

她还得想法子把母亲卖出去的铺子赎回来，顾家不值得。

顾青瑶粗粗算了下赎铺子的钱，变卖所有物件也还差点，不过她若没记错，过两日顾晟的赏赐该下来了。

前世顾晟瞒着所有人将这笔钱给了柳氏，却让母亲倒贴银钱筹备纳妾喜事。这回，他想都别想！

“小姐，将军回来了，让您去书房一趟。”

如烟拧着眉心，“将军脸色不好，要不奴婢请夫人陪您一块儿去？”

“不要叨扰母亲。”

一路上，下人看她的眼神躲躲闪闪，书房伺候的奴婢更是行过礼便匆匆退下。

待房门关上，不等她问安，顾晟一脸疲倦丢过来一封信，喝道，“你自己看！”

是赵容洵的字。

顾青瑶拆开，瓷青纸上写着：汝应谨言慎行，却出乖弄丑，累及吾府声名，当思过！

“我做了什么竟当得起出乖弄丑这四个字。”顾青瑶轻笑，胸口却是一阵闷痛。

顾晟见她泰然自若，眼里顿时冒起火，一拍桌子，“你还不知悔改！外头人人都说你端庄是假，刻薄是真，公然顶撞父亲，还容不下父亲外室！”

“今日在东宫见着赵容洵，他当着别人的面让我好好管教自己女儿！”

顾青瑶丝毫不惧，“旁人不知，难道父亲也不知青儿是为保全您和顾府名声才做了恶人，若父亲在外头肯维护我一句，也不至于是‘人人都说’！”

她目光如炬，竟比顾晟还要愤怒三分。

“父亲今日觉得青儿让您丢脸，难道您没想过若不是我，如今旁人议论的就是父亲抛妻弃女十年，豢养外室，私德有损吗？”

“放肆！”

顾晟被她质问得目光闪烁，恼羞成怒拿起砚台就要砸。

顾青瑶不避不闪，甚至往前走了半步，“青儿为您受了委屈，您不但不体恤，还纵容外人毁我名誉，到头来反怪罪于我。难不成父亲心里只有顾照意一个女儿，我顾青瑶是石头堆里捡来的？”

前仇旧恨一股脑儿涌上来，她泪如泉涌，生生让顾晟又放下手中砚台。

“父亲久在边关，刚回京城难免不适应。青儿不求您庇佑，但若青儿声名狼藉，被人耻笑，顾照意就能幸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