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何官职?”夏初问道,“月俸几何?”
巴适跪了下来,花白的鬓角低了又低,“臣下为县衙捕头,月俸……月俸三石。”
县令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莫不是……
心头一紧,巴适憨厚的脸上净是担忧,该不会是县令又要找他这只鸡,杀鸡儆猴吧?
若有所思,夏初第一时间并没有回复。
衙役并非官职,而是衙门自行筹聘,发放月俸。
大夏律例有规定,九品地方官月俸都有1.5贯钱,也就是大约15石米,而捕头,一个月竟然只有三石,这怕不是要给人饿死。
“主簿多少?”抬眼,夏初看向巴适身后站着的主簿们,“说实话,本官只是关心一下咱们阳县的官员能不能吃饱,并不想做什么。”
主簿们互相看了一眼,她能有这么好心?
怕不是又要挑哪个冤大头,好一番上纲上线。
管辖科举的主簿终究觉得自己头铁,硬着头皮说道,“臣下司学,月俸五石。”
“嗯?”
夏初懵逼了。
在小小的工位上面挖呀挖呀挖,挖少少的money,根本不够花!
主簿只有五石,那她这个县令,又能多到哪里去啊喂!
夏初轻轻反问一声,吓得司学腿肚子都开始打抖。
他已经往高了说啊,平日里月俸拿到手上,经过前任县令的盘剥,能有三石就算是县令仁慈。
如今这来了个女县令,又是京城来的养尊处优的公主殿下,怕不是盘剥的更厉害。
心中喟叹一声,司学眼角微微发红。
这日子,可怎么过得下去哦!
眉头紧蹙,夏初没有想到,阳县的情况远远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百姓食不果腹不说,就连吃皇家俸禄的官员,竟然都如此贫困?
方才那西门伤,究竟是如何吃得那般肥壮?
似乎是看出了夏初的疑虑,巴适上道地解释,“西门伤家中做的乃是贩卖猪肉的屠夫生意,自然得以饱腹。”
“那看来,阳县的猪肉恐怕也是高的吓人。”夏初自然听懂了巴适的言外之意。
可屠夫毕竟是西门伤自家生意,作为官家,若是肆意盘剥百姓自家生意,届时阳县,可就没有人愿意做生意了。
不过,这巴适,倒是一个聪明的……
“裴尚,记!”夏初正襟危坐,“擢捕头巴适,升为典史助手,帮助典史尽快熟悉县中事务,维护阳县治安。”
有贬,就得有升,不然这些老人们,心里有了怨气,给她使绊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慢慢来,温水煮青蛙,总能慢慢变好的。
“巴适,谢过县令!”巴适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好事会落在自己的头上,顿时大喜过望。
原本以为他也要被一撸到底,说不定要从头做衙役小厮,却没有想到,头上直接顶了个助手的帽子,当真是意外之喜。
轻轻点点头,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的夏初,挥手召了司农,“带本官去瞧瞧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