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女人家家的就是心眼小，你们这么闹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说完他便转身出门上班了。

我死死盯着眼前一唱一和的爸爸奶奶，为了我据理力争的妈妈。

好得很，这个家永远都会是这样子，眼前的这一幕何其熟悉！

爸爸和他的母亲、他的兄弟姐妹、他兄弟姐妹生的孩子才是最亲密的人，我和妈妈永远是外人。

每一次只有要我和妈妈受委屈时，我们才是「自己人」，因为只有「自己人」才能「不计较」。

哪怕自己的女儿被自己哥哥的儿子造了黄谣，也只是小事一桩。

多么讽刺。

躲了六年的清净，本想渐渐忘却，放了自己，一回来却又想起那些烂槽子的往事。

3

是谁说独生女的家庭就不会有重男轻女？

错了，独生女的家庭照样可以存在一个隐形的儿子。

自我出生起，就像客人，妈妈更像外人。

就连自愿来照顾妈妈坐月子的外婆都得不到应有的尊重，每餐被爸爸嫌弃吃得多。

奶奶也故作热情为她盛饭，实则是偷偷盛爸爸的剩饭给她吃。

是连多盛一碗饭的钱都没有吗？不是的，只是从骨子里瞧不起我们。

爸爸和奶奶苦心孤诣求子，一开始是玩命折腾我妈妈，在妈妈宫外孕两次，流产两次后才作罢。

后来又寄希望于现代医学科技，医院检查做过无数，二姑还在经济上支援他们做试管。

奈何医生一句话给他们判了死刑，医生说我妈妈的身体状况良好，极易孕，只是我爸爸长年烟酒，身体早被虚耗，那啥的质量极差，千不存一。

自此，爸爸彻底死心，只是对妈妈越发暴躁。

夜半，我总是听到妈妈呜咽的饮泣声，推开门缝一看，是妈妈倒在地上，身上青青紫紫，狼狈不堪，虚弱地向我招手，要我关上门。

爸爸则气喘吁吁地坐在一旁，脸上的神色甚至可以算得上「解恨」、「得意」，仿佛打完了一场胜仗。

再后来，爸爸连别人有儿子也羡慕，大伯带了堂哥来串门子，爸爸和奶奶脸上的神色让我觉得陌生，那是我和妈妈从未见过的热情和慈爱。

堂哥弄坏了我的玩具，奶奶乐滋滋地看着他：「诶呀，男孩子小时候越顽皮，长大越聪明！」

堂哥把我推倒在地，爸爸满意地抚一抚他的脑袋：「小虎真不错，力气真大，来，和叔叔比比扳手腕。」

接着就是我从未享受过的扳手腕、骑大马、饭桌上大张旗鼓的添饭夹菜。

小时候的我懵懂无知，年轻时的妈妈也涉世不深。

我们都觉得，只要我们「争一口气」就好了，只要我们能证明我们的价值，那些亲切微笑的面庞也会转向我们。

可是我们错了，我认真学习，妈妈细心辅导，考到班级第一、年级第一，那又有什么用？

只换来从未辅导过我的爸爸在别人面前夸夸其谈育儿经验，转而面对我却说：「你自己仔细想想吧，我可是把你当儿子来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