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溪的神色看起来冷淡如常，内心却暗自下定了决心要把星程的身子养好。

孙氏诓星程这么多年来一直吃与体质相克的食物，要养好他的身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殿下来这么早，是有何事？”

“徒儿......徒儿只是想给师父问安而已，并无他事。”

“呃。”董溪短暂地噎了一下，突然觉得满心惭愧。

赤山国重视师道，皇室弟子早起向各自的师长问早安是司空见惯的事。

人家星程好心来给他请安，他像个死猪似的睡到日晒三更就算了，还脑袋抽了筋问人家来干嘛。

“你、什么时候来的？”董溪的面色缓解了很多，尽量在保持高冷人设时，让自己看起来更温柔一点，”是不是在门口等了很久？”

星程把冻得通红的手缩进斗篷里，挤出一个浅浅的笑：“徒儿刚刚才来，并未等候太久。”

他脸上带有掩盖之色，可这样赤忱纯粹的人天生就不会说谎，董溪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谎言。

“这三个月里，殿下不必守这些俗礼。以后晨起后就去书苑通读政论经书吧。”

本义是想让星程免去大冷天里等在门口受冻，可这话传进星程的耳里却倒像是责备和不领情。

果然，星程眼里的淬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了下去。

董溪毫不犹豫地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呸！真不会说话！

“呃......”正要再说些什么来弥补一下，星程却已经恭恭敬敬地鞠了一礼，道：“徒儿知道了，师父。”

星程直起身子，眼睛一直是往下垂着的，蒲扇一般柔软的睫毛在眼睑下打出柔和的阴影。

他眼睫颤了颤，发出的声音愈发低落：“徒儿先回房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董溪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只觉得喉间有些涩，想叫住他、抱抱他，可张了半天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末了，董溪叫来守夜的侍女小柒，问：“太子殿下在门口等了多久了？”

侍女小柒战战兢兢地回话：“大人，殿下从卯正三刻起就等在这里了。”

卯正三刻......那就是七点不到。

董溪大致换算了一下，星程至少在这冷风里等了他三个小时。

徒弟在门口等着师长传道授业，而他这个懒师父却在呼呼大睡。

董溪冷着脸沉思了许久，本来只是在心里换算时间、检讨自己，但他这副阎罗面孔映在侍女小柒眼里，仿佛下一秒就会把眼前让他不顺心的人吃掉似的。

小柒弓着身子忐忑不安，就等着太傅大人发脾气时跪下来求饶了，可下一秒却听见这位活阎罗太傅说：

“小柒，去给太子殿下买点橘子，要甜的。”

董溪回忆着原著里星程爱吃的东西，“还要......蜜桂糕、千层饼、杏仁饴、桃酥......各样甜的蜜饯都买一点回来，送到太子殿下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