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本来是不可怕的,可她一直不停,那声音渐起,音量从小到大,回荡在整个屋子里。
笑到最后还有些抽泣声夹杂着。
我推开门往院里跑,婶婶也跟着我到了院里。
她的目光定格在外面,好像穿过小院看到了外面的黑木棺材,眼里满是留恋。
正当我壮着胆子准备问问的时候,婶婶身体突然一阵抽搐,每个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脚步也像跳机械舞一样,在原地扭动起来。
「爸!」毕竟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我焦急地喊道。
爸爸从外面慌乱跑进来,看到婶婶这一幕,叹了口气:「又来了。」
还没等我张嘴,婶婶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双手揉着自己本来就乱七八糟的头发,脸上涕泪横流,嘴里念叨着什么“妈我错了”。
接着她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那口水井。
然后——疯了似地开始绕着水井奔跑,有几次还身子一歪,差点掉到井里去。
婶婶一边转着圈跑,一边双手向后挥舞着,好像在驱赶什么。
我被这一幕惊呆了,作为唯物主义者,我是不太相信鬼怪的。
可是现在也不得不信。
爸爸说,婶婶这几天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一旦清醒就会说,奶奶让她偿命,在院子里拿着拐杖追着她打。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婶婶是做贼心虚,胡言乱语,也就没人放在心上。
直到持续时间长了,大家才开始怀疑。
不,这分明就是真的!
刚才,我明明看到,月光下真的有个白影子闪闪烁烁,跟随着婶婶,不,也有可能是引领着婶婶。
甚至,那白影子路过我的时候还稍微停留了下。
5
待在这里的第三天,也就是奶奶去世的第六天。
本来身体健康的我这几天突然觉得身上特别沉重,提不起来劲,能不说话就不想说。爸爸看我的样子,怕我也受什么影响,决定等奶奶头七结束下葬了,我就赶紧离开这里就回学校。
这两天,婶婶白天昏迷,晚上就满院子乱窜,一会跑到井边,一会跑到小院里拔野草,我们一致认为,确实是奶奶回来了。
叔叔一天天往邻村跑着,我们一天天掰着指头等头七。
下午,昏迷的婶婶脖子上突然起了连片的疙瘩,那疙瘩足足有拇指水煎包那么大,一个摞一个。
疙瘩看起来非常恐怖,有的上面有粉刺那样的白色点点,一碰好像还能流出脓来。
我们都不敢靠近婶婶,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传染性。
但是就这样放任不管也不行,这疙瘩让人看着又害怕又恶心的,叔叔让我抽个空,去卫生所买点治痘痘的药,什么皮炎平啊之类的,并且一再叮嘱我,马上就天黑了,要快去快回。
我点点头,在这屋里时间长了有点憋得慌,出去散散心也不错。
我前脚踏出门,后脚就觉得身子轻快了不少,本来懒得动弹的我甚至还能小跑几步。抬头看着这明媚的艳阳天,我却觉得身上阵阵刺骨的寒意,不由得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