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般大小的女子都学琴棋书画刺绣女红，我却被逼着天不亮就起，挥着比我还重的刀，只为在秋试上夺魁。

这样父亲才会看我一眼，我和小娘的日子才能好过一点。

但沈欢不同，她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凡是她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月亮，父亲也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摘得给她，更舍不得让她习武。

而我求了父亲好久才得的一本阿姐不要的旧书，却轻而易举地被她丢弃在地上用脚碾着，说：

「字都不识一个的野丫头不配跟我看一样的书。」

每每三更回房，小娘总是抱着我流泪，一遍又一遍抚着我磨起泡的手。

她教我识文断字，说：「海棠，以后要成顶天立地之人。」

我原以为我做到了，我嫁给了李斯岫，彼时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我同他一起镇守边关，拿命去护着他。

我以为我过得好，小娘就能被人高看一分。

我转过头去，迎上沈欢挑衅的目光。

「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明明我从未想过要与你争一丝一毫……

明明我只想小娘能有个安身之地。

「哼，」

她冷哼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沈烛，你生来就应该被我踩在脚底！」

「你不过是个卑贱的庶女，凭什么无论到哪里男人的目光都在你身上？」

「凭什么我让父亲送你习武每日风吹日晒，你还能笑得明媚嫣然！」

「凭什么你能得到李斯岫的爱？他本该是我的！」

沈欢面容逐渐扭曲，之前的温柔姿态荡然无存。

我错愕，我不知她竟也爱慕李斯岫。

我娘是胡人，自小我便因为异域长相而与他人格格不入……沈欢更是带头嘲讽我。

如果是因为外貌就要受尽嘲笑，饱受非议，让我和小娘不得安生，那这皮囊我宁可不要。

「哈哈，你这窝囊样还真是随了你那废物娘，哦，对了，你还是回去看一眼吧，保不准就是最后一眼呢！」沈欢得意地吐了吐舌头。

「我小娘怎么了？」我心下一慌，阵阵恐惧排山倒海般涌来。

不顾沈欢口中的咒骂，抓住她的手臂直奔家门。

「我小娘要是有任何差池，我要你的命！」我的眸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沈欢笃定我不会对她做什么。

但她不知道，我说到做到。

4

将府的门被我一脚踹开。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榻上孱弱至极面色苍白的小娘，我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听见我的声音，小娘才艰难地睁眼，我的影子映在她如古井无波的眼底，终于让她的眼中燃起难得一见的生机。

「海棠，你瘦了。」

我哽咽，所有人都只看到我和李斯岫出师不利，大败而归，只有阿娘会在意我是胖了还是瘦了。

「阿娘！」我再也忍不住扑在小娘怀里失声痛哭，

也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有片刻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