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的那刻,屋内忽然传来文房四宝被挥落的声音。
站在门口的我听着,内心却一片荒芜。
明明我就是被他亲手所杀,何故又在我死后像是情深不悔的模样?
寒风料峭,呼啸着割开我的心。
我恍然想起,北境的风也是这样烈。
当年,叶萧远第一次上战场。
他勇猛异常斩杀了上百名敌军,浑身沾满鲜血都不怯,仿佛是天生将才。
可到了深夜,叶萧远却红着眼,紧紧抓住我的手:“阿郁,这么多年你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我是将军府‘嫡子’,生来便要肩负起守卫大启的责任。
我铭记着阿爹对她的嘱托。
“将军府的人,生要做大启最强的护卫,就算死,化成鬼也要庇佑大启北境!”
多年来,我时时刻刻以大启为先,从未有人关心我累不累。
那时的叶萧远轻轻将我搂住:“阿郁,你放心,日后我必定平定北境,不会再让你受苦。”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苦笑。
我的苦不都是叶萧远一人给的吗?
那些背叛和剑刃割破咽喉的痛苦,远胜过战场万分。
如若不是叶萧远,或许我现在还在北境,纵马驰骋,快意恩仇。
风雪簌簌的下着,冷意直钻我的骨缝,我好想阿爹啊……这夜,叶萧远在屋内枯坐一夜。
我便在门口站了一夜。
一墙之隔,两人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
翌日,天色刚亮。
院里忽然传来吱呀踩雪声。
我回头,便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提着剑冲进来:“叶萧远,你给老子滚出来!”
来人正是前镇国大将军,我的父亲,秦峥勋!
此时的秦峥勋已经满身血痕,被侍卫团团围住,他虽年迈,却依旧将秦家剑法用的威严磅礴。
侍卫费了好大一翻功夫才将他强压着跪下,怒骂:“自秦郁璃死后,你每年都来暗杀王爷,究竟有完没完?”
我眼眶通红,指节握的发白!
阿爹戎马一生,为了大启呕心沥血,甚至不惜将我扮做男装,也要护卫大启北境不受突厥侵袭。
如今白发苍苍,却要受这种折磨和羞辱。
我下意识上前,想要救下阿爹。
身后却传来叶萧远冷沉的声音。
“秦郁璃女扮男装混入军营,本就是欺君之罪,本王只是按律行事。”
“狗屁不通!”秦峥勋被侍卫压着,身上气势却不减当年,“我儿女扮男装一事,早已向陛下坦白,更何况她是大启的功臣!”
叶萧远眸色深深:“秦老将军,念你曾为大启付出良多,本王再饶你一回,事不过三,若是再有下次,就别怪本王不念往日情谊!”
他挥手,侍卫便压着秦峥勋离去。
我心口一紧,听见阿爹满含怒意的吼声:“叶萧远,别说三回,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便不会放弃为我儿郁璃讨回公道!”
霎时,我心脏疼的像是被万剑穿过。
我想追上去,手腕却猛然被叶萧远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