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夜，被洗刷过的辰光公馆更加明亮。

舒苒推开门进去，就见周屿白坐在沙发上。

听到动静，他睁开眼向她投来目光，眉心微蹙：“撒谎跑出去，就为把自己弄成这样？”

她低着头，没有回答。

淋了一夜的雨，舒苒能猜到自己现在有多狼狈。

她的沉默，让寂静的室内漫上一层压抑。

周屿白平静的声音沉了几分：“妮妮，你从前很听话。”

本就委屈的舒苒一听这话，所有的情绪全都一涌而上。

他红着眼看向周屿白：“是我很听话，还是周安安很听话？”

闻言，周屿白盯着舒苒的眼中直接掠过寒意，甚至没有丝毫掩饰。

舒苒红着眼，嘲讽地将手中那一张泛黄的纸张摊开。

“哥哥，不，周屿白！你告诉我……”

“你每次看我的时候，心里想的到底是谁？”

空气凝滞了一瞬，随即周屿白寒冰刺骨的声音响起：“舒苒。”

是警告，和不耐烦。

还有，他叫她舒苒……

六年了，她被带回周家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叫过她“舒苒”这个全名。

因为周屿白曾说：“摒弃旧名，才有新的开始。”

他是给她新生的人，是给她许过未来的人。

从前的她或许会害怕周屿白把这些话都收回，可事情到这种地步，她已经不怕了。

“我要见她，周安安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陪你，你是她哥，她才是你的乖妮！”

话音刚落，端茶上来的管家吓得手抖了瞬。

周屿白的脸色越发阴沉。

管家连忙上前在她耳边小声劝阻：“小姐，您别说了，安安小姐已经往生了……”

往生，死了！？

屋内寒气四溢，舒苒僵在原地，心脏都快要从胸口处跳出来。

整个客厅里，只有周屿白面沉如水地在捻动手中佛珠的哒哒声。

“就做我的妹妹不好吗？”

像是问她，也像他在喃喃自语。

尽管舒苒内心忐忑，却是毫不犹豫地开口回答：“不好。”

她竟然已经知道了这一切，怎么会就甘于做他的妹妹？

不是妹妹，是不是他们之间的可能性就不止于兄妹关系了？

周屿白冷眼缓缓向她：“去静室等着。”

静室。

舒苒被罚跪在佛堂前，周屿白把佛珠戴在了腕处。

檀香的青烟绕着他，初升的阳光倒映出他修长的身影。

他的手里还拿着七寸长的戒尺。

从前只要她做错了事，犯了戒，周屿白都会用戒尺罚她。

很疼……

“是我太纵容你了，妮妮，才导致你的言行举止如此大逆不道。”

“手伸出来。”

舒苒垂着头，咬牙把手伸了出去，可心中郁气难消：“周屿白，我不是你妹妹，我不是谁的影子。”

回应她的是周屿白在她手心打的重重一下！

“啪！”

打在她手上，痛在她心里。

一下，两下，三下……

她的手心肉眼可见的红肿了起来，而周屿白的神色始终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