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顷光华从他的指尖流泻而下,构成一个璀璨的阵法,和姜月他们腰上佩戴的琉璃宗弟子玉佩相互辉映,多余的一缕光线缠绕上裴衍的脚踝,将他牢牢桎梏。
“起。”他眸光微凝,薄唇轻启。
姜月只觉得身体骤然一轻,再回过神,竟然已经身处于琉璃宗静思殿前的院落里。
一同回来的还有时衡和容屿,裴衍在距离他们稍远的地方,众人似乎都对刚才的一切感到震惊,还未完全回过神来。
姜云遮长身玉立,一手背在身后,神色肃然。
当着一众闻声赶来的弟子,他冷声开口:“从今日起,将小师妹禁足于静思殿,抄录门规百遍,任何人不得探视。”
姜月杏眸一怔:“哥哥,不要……”
未来得及多说几句软话撒娇,姜云遮长袖一挥,言出法随,姜月便瞬间被关入了静思殿,沉重的殿门在她面前徐徐合上,她拼命跑过去,却还是没能阻止门扉闭合。
因与门扉接触,姜月的手指传来细密的痛感,她慌忙移开,只见殿门闭合处亮起若隐若现的符咒封印,锁链般萦绕着万千法则。
记忆中,姜云遮对姜月百般疼爱,从未有过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
显然,这次是当真动了怒气。
“至于你。”
殿外,姜云遮目光掠向时衡,冷然道:“贬为外门杂役。”
时衡颓然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弟子悉听宗主发落。”
外门杂役弟子,是琉璃宗地位最低的身份,但只要还留在琉璃宗,总归有着东山再起的一天。
几人将时衡带走后,在场的琉璃宗弟子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谁都不知道一向温和宽厚的宗主为何动了这么大的怒气,竟然连小师妹都受了牵连。
不少人注意到了角落中气息涣散的裴衍,彼此交换了疑惑的眼神。但见姜云遮没有下一步命令,便也不敢多留,只得迅速垂首离开。
月色下,院落中的梨花宫灯投下闪烁光斑,如人心般不可捕捉。
姜云遮眼底岑寂霜冷,转过身,一步步朝着裴衍走去。
一连过了几日,姜月依旧被禁足,未得到姜云遮赦免。
除却失去自由这点,她在静思殿过得也算舒适。这里的一切供应都与往日无异,灵丹妙药取之不尽。顾及她受伤未愈,宗内弟子虽不能与她相见,却在膳食上格外下工夫,早晨一块桃花乳酪,午间一斛蜜炼甘露,间或塞来一些灵工机巧的解闷小玩意儿,变着花样讨她开心。
傍晚,殿前下了场小雪,将院落变为白茫茫一片。
将抄录的笔搁下,姜月裹着雪白的狐裘,软软倚坐在靠窗的榻上,云雾般的乌发顺着肩膀滑下,拢住纤细娇柔的身子,似是古画卷轴里的月宫姮娥,清艳出尘。
不知道哥哥气消了没,裴衍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哥哥为难?
“皎皎在想什么,这样入神?”耳畔一声温和问话,将姜月的思绪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