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认得的第一个字,一个与我的现状十分相符的字,这个字,我永不会忘。
我艰难的从嗓子里发出声来,跟着他念了一遍:“痛。”
“嗯。很好。”他赞赏的看着我,然后继续翻页,指着第二个字,对我说:“丑丫头,这个字念‘疼’。”
或许是识字,或者是师傅身上好闻的味道,让我分散了些注意力出去,感觉没有那么疼痛了。
我倒是艰难的打起精神,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学着:“疼。”
在我快要彻底昏迷过去之前,师傅终于把我从黑漆漆的浴桶里捞了出来,我强撑着最后的一丝意识向他问道:“我......什么......时候有......饭吃......”
师傅用被子裹着我抱在怀里,平静的脸上静默半晌,他才说:“等你醒来,便能吃了。”
我听到了肯定的回答,才安静的放心睡去了。
后来我才发现,能撑过这种毒且还能安然醒来的,世间仅我一人。
师傅果然很守承诺。当我第二天从柴房醒来时,我兴奋的拉开柴房的门,就看见门口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碗白饭,一碟青菜和一盘肉。我内心狂喜,小心翼翼的端起他们放到我的被子上,生怕掉了。
然后坐在柴房的地上,小口小口的吃着。我怕我吃的太快,还没有尝到味道就吃完了。毕竟,万一下次师傅就不需要我试毒了呢?
第二日,师傅把我带去了他的药房,不,应该叫毒房。那里摆放着一堆的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全是奇形怪状的蛇虫鼠蚁等剧毒之物。
我只瞧了一眼便浑身发抖,战战兢兢;怕的手脚发软。
师傅让我跪下,向他磕三个头,他便正式收我为徒,教我毒理。
我其实是很不想学的,我怕这些东西。可我不能不听师傅的话,比起这些蛇虫鼠蚁,我更怕死。
我恭恭敬敬的在他面前跪下,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正式拜了他为师。
师傅显然对我的乖顺十分满意,他开始手把手的叫我认识药草,哪些能杀人,哪些能救人。日日教我认字,教我这世间的道理。还有,每月都把我疼的死去活来的试毒。但好在,我日日都有饭吃了。
对了,我的师傅叫无涯子,青年白发,生的十分好看。我常常对着他的脸就能干吃下一碗白饭,不过每回被师傅发现他就会生气的灌我一瓶毒药,然后把我丢出去。
待我长到十四岁时,师傅开始慢慢的带我出山谷,教我如何在黑市里卖出去自己制的毒,教我如何在这世间与人相处。教我如何分辨哪些人是坏人,哪些人,是好人。
我听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心里的疑问却越来越大。按照师傅的说法,那师傅不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吗?不过,我还是没有问出来,因为他是我的师傅。
他讲了一路,我听了一路。讲到最后他口干舌燥,我递给他一个水壶,他喝下之后才翘着眼尾施施然的问我:“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