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愣了一下，还有这规矩？自己怎么没听说过？十有八九是为了昧下那笔钱，编造出的借口。再说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封建迷信还能大过法律规定？他用力推开老牛，一字一句地说：这笔钱你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不信咱走着瞧！

老牛跳着脚喊：走着瞧就走着瞧！

现在要争的已经不是一笔钱，而是一口气了，可是当老马咨询了律师，顿时就泄了一半气。在中国打一场官司太难了，耗钱耗力耗时，关键还得向法庭提供证据，老牛要是耍赖，矢口否认收过这笔钱，再把账本重写一份，这场官司还真不见得能赢。

老马想到的第二个办法，就是把这事公布到网络上，能不能要回钱先不说，至少能借助舆论的力量，丢丢老牛那张脸，出出自己这口气。但还没等老马付诸实施，他先看到了一起网暴事件，一个高铁霸座的人被网民人肉搜索，全家都遭到骚扰。这下老马又犹豫了，网络是一把双刃剑，他可不想把小事搞成大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只有扔了这笔钱，咽下这口气？凭什么？话说回来了，想要钱不容易，想出气还不简单？老马连歪招都想出来了，砸他家玻璃？堵他家锁眼？扎他家车胎？但老马也只能想想而已，他不是那种没底线的人。

这口气在老马肚里一闷就是两年，虽然算不上很大的气，但就像一根小小的鱼刺梗在那儿，也怪让人不舒服的。

转眼间老马的儿子也要结婚了，老马正在宴会大厅忙着招呼客人，突然看见老牛混杂在人群中，心忽悠了一下子，自己跟他非亲非故，只有一笔旧账，他来干什么？难道嫌自己当初给他添了堵，在大喜的日子来报复？

老马走到他跟前，表情中全是戒备，但老牛却满面春风的样子，拱了拱手说道：恭喜恭喜，我今天是特意来上礼的！

老马这才看清楚，老牛手里夹着一个红包，他脑子一下没转过弯来，不解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牛乐呵呵地说：礼尚往来嘛，你给我上了两千，我也给你上两千！

老马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家不是来找茬的，是在还账的。梗在心头的那根鱼刺一下化掉了，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老牛用感喟的语气说道：那天跟你吵完，回去就后悔了，我这人脾气倔说话冲，但一辈子不贪不占，那笔钱论理是该退你，可是又没法退，老规矩也是规矩，穷讲究也得讲究，还不都是为了孩子吗？我也想换个方式把钱还你，可咱俩又没啥交集，我也想不出啥好办法，只能拜托一位认识你的朋友，你这边有喜事的时候通知我，这下好了，我心中那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老牛上完礼，转身就要走，老马一把拉住他：这就是你不对了，咱们这笔账还没清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