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重剑上的血滴在嫣红阁的地上，乌黑，渗着一股腥膻味。

我皱了皱鼻子，嗯，这是北戎人的血，常年吃牛羊，不光身子腥臭，连血也是如此，一闻便知道。

「护国大将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刚刚还举着鞭子威胁我接客的老鸨和龟奴吓得跪地求饶，二话不说，就奉上了我的卖身契。

没过多久，我已经被殷勤的老鸨拾掇停当，恭敬地扶上了一辆马车，马车很豪华，连稀有的玻璃镜都只是随意放置在内。

车上插着一面红底黑字的大旗，风起处，六个大字「护国大将军凤」龙飞凤舞。

吧嗒，车帘挑开，红衣重甲女子矮身上车，看了看我，突然笑了起来。

她走到我的身后，单手钳起我的下巴，朝向镜中。

镜中两张五官颇有些相似的面孔前后辉映，那麦色肌肤的女子突然俯身在我耳边轻声呢喃：

「姐姐，前世已矣。如今我才是护国大将军凤于飞。而你，不过是已入奴籍的逆王妃凤蹁跹！」

「凤于飞宅心仁厚，对待凤家军如手足，更别提自己的亲妹妹了，所以你放心，我会给你个好去处的。」

2.

马车停在了宫门口，在皇帝的金銮殿上，我听到了自己的好去处。

「护国大将军，你说要把逆王妃凤蹁跹许给顺王？」

皇帝的眉头蹙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这小子，帝王心计可越来越深了。

我第一次见到皇帝是在黑凤寨。

当时他是个小乞丐，说自己叫小六子，又冷又饿，奔不到前程，只好上山落草入了伙。

新人入伙，拜见寨主，他一眼认出我是曾经的凤相长女凤于飞，安王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为什么是曾经呢？

因为听说，凤相长女自幼跋扈，行为不端，与刚认识不久的书生私奔。

安王震怒，凤家不得已将精通琴棋书画，温柔高贵的次女凤蹁跹许给了看似一表人才实则是个草包的安王。

3.

当时小六子，哦不，六皇子燕非凡立刻表明了身份，画了满满一山的大饼，将我黑凤寨上的三千勇士带下了山。

当时我也觉得落草为寇不是长久之计，将计就计便答应了他。

只是我从来没告诉他我只是顺水推舟，而他却一直以为是他的王霸之气震慑了我。

这样也好，如果我不显得蠢一些，小六子怎么会放心呢？

所以，小六子一直放心的是以前那个粗鲁野蛮，只会杀人，不通心机的护国大将军凤于飞。

而不是眼前这个跪在地上侃侃而谈，提议用自己色艺双绝的妹妹羁縻前朝皇子的权臣凤于飞。

我挪了挪跪得有些发麻的腿，低头叹了口气。

蹁跹，怎么再活一世，你还是没学乖呢？

4.

不错，我才是护国大将军凤于飞，只不过是在上一世。

上一世，我与凤蹁跹死于同一天。

安王谋反，凤蹁跹被贬入嫣红楼为奴。第三天，就被因妒生恨的头牌嫣然刺死在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