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被人乱棍打死的。
他带着我娘和我在京郊山脚下的一个村子定居下来,一次进城购置时,我娘牵着我逛百货,我爹去到另一条街上。
不巧被店主认了出来,大喊着这人是山匪,闻风而来的路人将出口堵得严实,一人一棍一人一脚的,硬是将我爹打到了断气。
我们没想到,时隔三年还有人记着悬赏令上的画像。
那人拖着我爹青肿的尸体,到衙门领悬赏金,由于年限太久,只拿到了二两碎银。
然后随手将尸体扔到了路边。
打人的时候,我娘抱着我匆匆赶来,一只手紧紧捂住我的嘴,任由眼泪挂了满脸。
「嘘….阿澜,闭上眼,别看。」
最后趁着夜深,我娘一个人硬是将我爹拖回了家里。
从此后山多了个孤坟。
我只道我爹是被仇人打死的,隐去了其中些许事,他们做山匪的仇人遍地,是谁也说不清楚。
他们似乎已经看淡了,从那次事变过后。
「不是家仇,总不能是情仇吧。」蒋雄随口道了一句。
我只笑笑,没有应答。
「总之,我是想请季伯拨人护送一程,不仅如此,若是您有这个野心,我便竭尽全力创出一家镖局,砸了他裴家第一镖局的名号。
「当然,我不只是要做镖局,还要做一块从未有人做过的事业。]
「怎说?]
「快递行业,即在全国各地设置站点,替人送货送物,用最快的时间。」「届时尽管是滇南的菌子,也能在短短半月就到达京城的商铺里,在外游历的游子能吃上父母送来的家乡伙食,分隔两地的夫妻能日日交换信件,尤其是商人,可将自己的商品发往全国各地。」
我喝了口水润润喉咙,滔滔不绝道。
[这些都可以由青山帮弟兄来做。换句话说,季伯,你甘愿看着他们一辈子窝在这座深山里,做着抢劫的勾当吗?」
我知道他们走上山匪的道路,是因为朝廷容不下他们。
他们之中有因家族连累而被流放的罪犯,有为生计犯难偷窃而被逮捕的小偷,有想大显身手做出一片事业却被现实拍到地底的失意人……他们有很多种人,最后成为了一种人。
不得不成为的一种人。
「不仅是为了复仇。]我顿了一秒,不知如何表达这种意图,这种意图很宏大,又有些虚伪,但我真真切切是这么想的。
「季伯,我想让这个国家为生计所困的百姓,有机会能养活自己,不是偷窃,不是抢劫,是靠自己。」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周遭寂静无声,几人定定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良久,听得季伯轻笑一声。
[志向很伟大,但很抱歉,安丫头,我不能拿全寨弟兄陪你过家家。]
我点头,他的拒绝在我意料之中。
[可以让蒋雄带着几人送你回京城,其余的,暂且不谈吧。]他的语气不容置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