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霎时惊得面面相觑,西豫不过刚刚向东华招降,就要对东华肱骨之臣兼驸马都尉施以宫刑,何况他的妻子,也坐在朝上。
“任卿聪慧。”沈仲屿鹰隼般的目一眯,便是承认了自己心中的阴暗想法,当年的夺妻之仇,他如今是一定要报的,“怪不得能夺得尚武公主的芳心。”
华枝莞闻言色变,不禁高喝道:“万万不可!”
“怎么,尚武公主心疼了?”沈仲屿调笑着看她,“孤是在问任卿的意见呢。”
她越是在乎,他便越是要这样去做。
任斯年也自嘲地看着华枝莞,他知道,若是他遭了宫刑,华枝莞便安全了,而他愿意替她去受辱。
他深爱着华枝莞,所以,他心底仍然很是知足。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如今龙位上的男人,也曾深爱着华枝莞。
所以,沈仲屿的发难,并不算让任斯年太意外。
华枝莞含着泪死命地朝任斯年摇着头。
“臣……”任斯年看着华枝莞的眼噙热泪的模样,很快就给了沈仲屿答复:“但听主上调遣,只要主上,放过臣的家眷,还有东华臣民。”
任斯年竟然当真愿意为了华枝莞,甘受这一场宫刑!
“你的家眷?”这样四个字几乎更激怒了沈仲屿,让他更加得寸进尺地折辱两人,“你的家眷好像不同意呢……”
“尚武公主女流之辈,不宜过问朝堂政事。”任斯年不再看华枝莞,他也眸底藏着泪,但被他强行忍下,他垂目朝沈仲屿一拜:“臣任斯年,愿令内监总管之职,必不负主上所托,臣代东华臣民,谢主隆恩,吾主万岁。”
字字锥心,声声泣血,听得华枝莞如坐针毡,心头辛酸:“我披麾挂帅之时便已临朝,如何不能问朝堂之事!任斯年,本宫说,不可!”
任斯年闭目道:“若是如此,那任斯年,便要赠尚武公主,一封休书了。”
说罢,任斯年就撕掉了长衫的尾端,取一块浅色的衣料铺在地上。
他看着华枝莞对他的担忧和紧张,也不禁红了眼眶。
他不曾得到过她,却为了帮她而娶她,又要为了保护她而休了她……
“……”她何尝不知任斯年是为了她,以及东华的臣民,“任斯年,我说不行!”
但任斯年只闭着眼,好似要默然受了这一切,慢慢咬破了他的手指。
华枝莞奋力一挣,体内其中一根蚀骨银针竟被倒逼而出,钉在沈仲屿的龙椅之上,她顾不得其他,只屈膝朝沈仲屿一跪,哭道:“阿屿,我求你了,别伤他……”
这样泪眼婆娑的一双含水杏目,让沈仲屿痛心不已。
但她越是这般,他就越是恨她。
他笑着,走到她身边,拔出龙位上的银针:“尚武公主这是要刺杀孤么?”
“那他……”沈仲屿意味深长地用银针指了指殿下准备受刑的任斯年。
“银针出体实属无意,我可以给你偿命。”华枝莞低声下气地跪倒在沈仲屿脚边,“求你别伤他……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