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避闯红灯的行人……电线杆……送来医院的路上已经不行了……”警官的话断断续续钻进她耳内。
在医院,苏曈拨了苏阳在非洲的电话号码。
不通,不通,永远都不通。
自从父母离婚之后,她没有再和苏家的老人,也就是她的爷爷奶奶有过联系,她知道,爷爷奶奶一直都不喜欢她和母亲,而且他们二老都在美国,联系上了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
苏曈连叹气的声音都夹着颤抖,不再理会她的亲生父亲这次又得消失多久,很快在手机里百度了一家殡葬公司委托其全程处理后事。
关了花洒,苏曈习惯性地用玻璃刮将玻璃和瓷砖上的水渍刮去。
她伸手抹开镜子上白茫茫的雾气,看着镜子里鼻尖眼角都红透了的自己。
加油吧苏曈,她给自己打了打气。
少女套上珍珠白的灯笼袖绸面睡裙后,提着洗衣篮走至阳台,将衣服分别装进相应的洗衣袋里,再放进洗衣机内。
贴身衣物是手洗,茉莉花的悠悠香气飘进没有月亮和星辰的夜里。
一个人的屋子格外寂静,可苏曈早已习惯了这份独处。母亲在世时也并非每天都在家里,而她高中读的是寄宿学校,只有周末能回家一趟,有的时候不巧碰上叶瑄出了国,两母女得有两三个礼拜没能见上面。
手机连上餐边柜上的蓝牙音响,随机播放着她常听的老歌歌单,有些年代感的旋律和女声很快飘出,她跟着比自己年龄大一轮的音符轻声哼唱。
“……待ち合わせした場所へと、胸うときめかせて……”
(在相约见面的地方、胸中怦怦跳着)
“……Happy birthday,Love for you……”
她走进厨房,冰箱里还装着她早上多做的半碗沙拉,她淋上油醋汁,连同银叉子一起捧到餐桌上。
“妈妈,我吃饭咯。”她对着骨灰瓮说道。
几个月前又有人起了个「叶瑄快点去死」的tag,听说公众号后台每天都有数之不尽的恶意辱骂,于是叶瑄真的写了篇文《如果当我死去》来回呛那些人。
叶瑄写了一个她所期望的葬礼,要有A先生到Z先生都前来吊唁的葬礼,要大家不痛哭流涕的葬礼,要她女儿写一千字致辞的葬礼。
叶瑄还写了,她希望火化后能够海葬,要将她的骨灰撒进海里,最好是她的老家——水山市的大海。
妈妈前面的遗愿她都尽量做到了,就剩下海葬……她跟妈妈常年在羊城居住,已经很多年没回过水山市了,海葬对她而言更是陌生名词。
脑海里突然闪过早上在殡仪馆走廊里发生的事。
唔,自己真是沉不住气,尽管有想过他这么早起床应该会有些低血糖,提前备了巧克力在口袋里,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他怎么突然把头发剪成短寸了呀?之前的长度不是还能扎起个小辫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