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枝的声音在那场大火中被烟熏坏了,变得嘶哑难听,时刻提醒着我她们受过的伤害。
“那可不行,何素素怀孕了,我得带大皇子去拜会才是。”
大皇子就是东方跖送给我的儿子,天生残疾,性格顽劣乖张,教过他的太傅不是被他剪了胡子就是戳了眼睛,小小年纪无恶不作,欺凌宫人。
这样的孩子,东方跖送给我防老。
听到我说何素素,疏枝不说话了。
“你们是不是还在怪我?”
如果不是我将她认为义妹,我谢家何至于遭此劫难。
疏枝沉默地为我敷着药,我也不敢再问。
谢家上下一百多条性命,血淋淋地刻在我们心头。
我的哥哥,她的丈夫死在乱刀之下。
我的侄子,他的儿子死在大火之中。
午夜梦回,我常常看到谢府一张张熟悉的脸对我笑着,梦到哥哥爬到树上为我们摘梨子,梦到小侄子喂我糖葫芦......
梦到他站在山石上笑着对我说:“杏花虽好,可惜有些人看了会起疹子,还是梨花好~”
我好想再跟他们说说话,就是真的怪我引狼入室也无妨。
可是一醒来,就只有冷冰冰的宫墙和大嫂那张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
她收拾了药膏,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时回头对我说——
“晓晓,没有人怪你,你的善良没有错,是她狼心狗肺。”
我终于还是听了疏枝的话,等到杏花完全落尽才出了门。
我带着大皇子往关雎宫走去。
大皇子难缠,要驯服他就只有先顺着他。
他要逃课,我打掩护。
他要出宫,我给令牌。
要什么给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由着他。
左右东方跖都不管,***什么心?
“母后,您是皇后,为何还要去拜会一个小小的妃嫔?”
何素素现在已经被东方跖封为丽妃了,等到她腹中孩子生下来,应当就能封贵妃。
可她本不该有这个命。
她乘着我这缕东风坐到现在的位置,踩着我谢家的尸骨得偿所愿。
现在该我向她血债血偿了。
“丽妃娘娘今非昔比,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宫女了。”
“啊?她原先还是个宫女?”
我看见大皇子脸上的鄙夷神色,笑了笑。
大皇子看着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其实很清楚谁的地位高谁的地位低,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媚上辱下的作风。
等他知道他父皇最爱的丽妃怀孕,他这个瘸皇子的地位受到威胁,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关雎宫布置得富丽堂皇,东方跖像是要将这么多年的亏欠全部都补到何素素的吃穿用度上来。
当然,这份奢华里面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大皇子求了很久的玉狮子狗,他想要用来做新鞋子的蜀锦,我统统赐给了何素素。
果然,一进殿,大皇子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何素素卧在贵妃椅上,正一脸幸福地摸着自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