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的有些颠倒,红桃却知道她是气得口不择言,赶忙止住赵氏话头:“太太千万别这样说,此事与大姐儿何干呢,传出去对女儿家名声不好。”克星什么的,可是大忌,这年头,一张嘴就能说死人。
赵氏这才回过神,又忍不住落泪:“我是糊涂了。”
桃红将湿巾递给她,外头便传来阵敲门声,不轻不重的三下,却惊得两人皆是一愣。
传话的是个嬷嬷,声音苍老,却掩不住喜气:“夫人,之前托的人快回来了,似是好消息,老太太叫您赶紧来大堂。”
还是赵氏先回过神,喜得急忙应道:“哎,我这就来。”坏事来得急,好事也来得匆匆,竟让她一时有些恍惚,浑身发麻,“红桃,别愣着,快些扶我起来。”
红桃笑着扶起赵氏,又想到已嫁之女不宜素面见人,从妆奁中取出脂粉,两人脚步倒没停,但红桃手快,几下就将脂粉往她面上抹均,待走到大堂,李老太太已经坐在上位,手里还捻着佛珠,只是指尖微微发颤。
“来,先坐着。”李老太太见她来,疲惫一笑,招招手,示意她坐到旁边,“这几日辛苦你了,人还没到,咱们先等着。”
“母亲也要好好休息才是,夫君回来见到您累着,定会心疼的。”赵氏平复好心情坐下,现在这种情势下,她允许自己在屋里大哭,却不会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任何悲怆。
赵氏接过孙嬷嬷端来的茶,恭敬地递给李老太太,“可用过夕食?”
李老太太拍拍她手,“用过了,你别总惦记我,要照顾好自己和大姐儿才是。”
听到老太太提起自己女儿,赵氏不由想到自己早夭的儿子,勉强一笑:“媳妇晓得。”
说话间,忽然听得外头一声开门声,赵氏不由得紧张,绞起十指。
来者是个身材高大的衙役,明明入了秋,他却满身大汗,见到李老太太和赵氏,眉头都皱成川字。他抱拳上前,赵氏心咯噔一下,这男子已扑通跪了下来,压着嗓子道:“我对不住老太太和弟妹!”
赵氏眼前有片刻发黑。
李老太太攥住佛珠:“莫要行此大礼,先同我讲讲来龙去脉。”
“我去州府问过了,确实是有山贼在路上打劫,好几个人都挨了刀子,没能扛到见大夫就去了,曜弟他……我没打听到。”李武说的是大实话,李曜跟着其他秀才去乡试,结果那一群人都没了踪影,至今消息不明,李武心中愧疚,“老太太,弟妹,实在对不住。”
这年头,家中没个顶梁柱,传宗接代成了大问题,而且日子过得清苦不谈,没准还会遭人嚼舌根,喜欢戳人脊梁的多的是。
李老太太连吸好几口气,面上半点不显,只是放下佛珠想去拿茶,未料到身子一歪,险些把茶盏打翻。
赵氏原先还在惊愕,听到动静不禁吓了一大跳,刚要站起来,李老太太已经捧起茶,递到李武跟前:“如今夜深,我们家也没能准备谢利,只好以淡茶相谢,希望你莫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