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冷风吹进来,卷起散落一地的试卷,哗啦啦发出了摩擦声。
程逢粗粗一瞥,全是物理竞赛的题目。
她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冷着声问:“你家里都没人照顾你吗?”
“有、有的。”姜颠咳嗽了声,清清嗓子,若无其事地撒谎,“不过秦妈家里这几天有事,我让她回去了。”
其实秦妈一个星期只来一次。
他从桌上的水壶里倒了杯水,拿起就喝,程逢给他夺下来,触感是冷冰冰的,也不知是哪一天烧的水了。
“你在发烧,不能喝冷水。”她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演出了,要不放弃吧,先去医院?我给你的班主任打电话。”
“不用,没关系。”姜颠指着厨房的柜子说,“那里有中药包,喝完就没事了。”
“那怎么行?”
“没事的,我生病都喝那些。”
程逢看他坚持,又考虑到演出即将开始,无可奈何,只得去找中药包。一走进厨房,就闻见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只是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打开柜门时,被里面满满一大袋的中药包吓到。
左右翻了翻,她看见上面有贴着标签做好分类,有治咳嗽伤风的,有治拉肚子的,还有发烧的。
她取出两包,放在茶壶里烧开,倒了一杯给他,把剩下的装进保温杯里。
姜颠换好衣服后开始收拾东西,把考试相关的证件都塞进书包,蹲在地上捡试卷。程逢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见他左摇右晃的,试卷叠在一起也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实在是看不过去,将他拉起来按在沙发上,帮他整理。
“今天不用上晚自习,你塞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晚上表演结束,我要去北京参加竞赛。”
“什么?”
程逢着实被惊住了,反应了会才想起来裴小芸之前和她提过,他要参加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中国代表队的学生选拔赛,只是没想到会和校庆表演的时间卡这么紧。
她想了想,又问:“有人陪你去吗?”
姜颠靠在沙发上,虚抬了下眼皮,有气无力地说:“本来老师要陪我去的,但这次竞赛有要求,他提前帮我签到去了。”
“所以你生着病,还要一个人连夜去赶飞机?”
姜颠没作声,浑身无力的时候,还是努力睁开眼睛看她。看她帮他的试卷分类,一张张整齐地摆放在一起,为他检查身份证、机票和文具用品。
这些繁琐的程序将她留在这里,灯光微茫,照得她无比温柔,他想起一首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他在心里感谢这场突然而来的重感冒。
程逢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看他,有些气馁:“这种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刚刚睡着前没算出来的那道题。”
“很多人都会被称作天才,但是旁人并不知道这些天才有多刻苦,每天要做多少思考。”程逢拉上书包拉链,将保温壶塞进旁边的袋子里,走上前来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