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聚餐时,我问过她的心得,她只笑笑:“不要和别人谈太深层的东西,会把自己的观点与看法展露的东西。”
而她把那些几乎能与每个人去闲聊的东西称作“屎尿屁”,我笑笑说有些不雅,她瘪瘪嘴:“就是无关痛痒啦,意思差不多就行。”
而眼前的人就是一个深谙这种相处之道的人,谈挪威,谈天气,谈这所医院,谈让他安静的地方,谈爱看的书,但对他自己,对更深一点的东西,却只字不提。
他开玩笑说,挪威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地方,阳光少得可怜,不适合久居,会致郁。
“我现在抽烟都抽的多了。”他说出这句话时,嘴角也依旧挂着淡淡的笑,舒服,疏离。
“可不是,还想霸占楼梯间呢。”我学着他开玩笑的语气。
他像是想起什么,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天是你啊,实在对不起了,上次心情不好,发疯了。”
“没关系。”我摇摇头,想着这人自嘲起自己来倒也不留情。
“冒昧地问,上次为什么哭的那么厉害,大家都是中国人,如果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说。”
他静静看着我,眼神真挚,见我不说话,又幽默地添了一句:“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毕竟我的钱都多到想腾出来买楼梯间了。”
噗嗤,我被他逗笑了。
明明那么装逼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坦然自如,并不让人生厌。
我想了想,片刻,接话:“没什么,就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太难闻了。”
他愣了愣,随后又恢复神情,淡淡地说:“是啊。”
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看见秦烟向我们这边走过来,他似乎也看到了,笑意有一瞬僵在了脸上。
随后又恢复如初,笑着看向秦烟:“秦院长。”
“歇的久了,难免无趣。”那人很自然地接话。
“对了,这位小姐也是中国人。”他侧过头看我,话却是对秦烟说的。
“她是我女儿。”秦烟看向我,眼神里是我从未得到过的慈爱与柔和。
“是嘛,还真不太像呢。”那人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
秦烟的脸僵了一瞬,随后恭维:“是啊,不像您和周总,两位都是人中龙凤。”
我再听不下去,丢下一句“有些累了,先回公寓了”,未等秦烟接话就走了。
我没回去公寓,反正秦烟几乎不回去,也不会管我究竟在哪儿,在外面转了一圈,在天将将黑的时候,去了医院的天台。
和那个人口中说的一样,确实是安静的地方,三两横椅,一个被淘汰的老式沙发,就是没有人气。
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就立在天台边上,身型瘦削,光背影就就让人觉得悲伤。
是他?
他这是要……跳楼?
“是你吗?”我终于开口,声线都带了些发抖的意味。
他转过头,那张脸就这样笼在黑暗里,我心慌得更加厉害,那人动了动,竟又往天台边缘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