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声垂头看着手中的软剑,沉默半晌,说道:“他似乎在试探着什么,未尽全力。”
“未尽全力,还能轻易挡住你我二人联手?”钟璃谙一时不敢相信,追问,“他应该是冲着你来的,你居然不清楚他在试探什么?”
“不清楚。”
钟璃谙便大为不屑,冷笑道:“千方百计阻止我进审刑院,好像多大能耐似的。可今天遇到的这一个个的,似乎都没把你顾大公子放在眼里呢。”
顾寒声也不生气,笑着摇了摇头,“或许是我办案时得罪了人,才会被这人盯上。璃谙,你这性子更易得罪人,又是女子,若也遇到这等高手为难,何以自处?”
钟璃谙听说他话中有关切之意,也不愿再吵下去,只低声咕哝道:“因噎废食,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二人转回州桥方向时,顾寒声的小厮卢笋飞奔而来。
“郎、郎君,总算找到你了!老主人让你立刻回府!”
“出了什么事?”
“说是江家出事了!”
“江家?哪个江家?”
“就是那位江池江先生家。说是江家隐姓埋名住在真定府,被人灭了满门!大理寺去了两个月,才查出这户被灭门的江家,就是江池先生家!”
顾寒声呼吸一滞,忽然想起小食店里,江小娘子低低哑哑的话语。
“看来,是我高看审刑院,也高看了……这满朝文武。”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
满天星辰,都像极了江小娘子澄澈晶亮却满含讥讽的眼睛。
收到顾家相邀的请贴时,阿锦正打量着后院的木香花。
她扫了眼阿涂手中的请贴,抬手用小剪子拨着木香花藤,慢悠悠地问:“是顾家下人送来的?”
阿涂道:“来的倒是名管事,但放下请贴就走了。”
话未了,只听一声低而细的冷笑,然后就是“咔嚓”的一声,阿锦手中的剪子闪着寒光开阖了下,一支木香花落到她手中。
玉白瘦巧的手,托着簇簇小雪团般的白木香,冷冷清清,无来由地让人打了个寒噤。
阿涂忐忑了半晌,才壮着胆子低声问:“小娘子,顾家……为什么找你?”
其实他想问,小娘子为什么找上顾家。
他以为阿锦多半不会回答,但阿锦顿了片刻,居然答了他。
“江家和顾家有婚约。但江家出事了……”阿锦歪着头,笑容明媚中带着一抹天真,“阿涂,你觉得,江家会认这门亲事吗?”
阿涂惊骇,“真、真有婚约?”
“若没有婚约,我折腾这一出出的,闲得慌?”
阿涂看着手中的请贴,逼自己静下心认真想了想,才答道:“顾府派管事来送请贴,说明顾家是知道这门亲事的;管事放下贴子就走,说明顾家,包括顾家这些下人,并没把这门亲事放在心上。”
“是没把江家放在心上,更没把流落京城的江家孤女放在心上。”阿锦并未因阿涂的直言不讳生气,笑问,“我看着你也有些世家高门的矫情,那你就帮着猜猜看,顾家现在是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