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4-05-10 编辑:小编
如若不是今晚姜宴再去提及,陆彧觉得自己似乎都快要忘记那个云雀叫嚣的下午了。
——
故事讲起来尤其简单,却在三言两语间,描述着大多数人平凡的半生。
“你的爸爸很厉害,是惩奸除恶的大英雄。”
“陆彧,你应该为爸爸感到骄傲。”
“陆彧啊,爸爸忙着抓坏人呢,妈妈陪你好不好?”
这是童年时期,陆彧听过最多的话,积年累月的等待和承诺,足以把一个半大的孩子折磨的筋疲力尽。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逐渐开始厌倦了狼来了的故事,开始去产生了质疑。
爸爸真的是大英雄吗?
他真的爱他吗?
年仅十岁的他寻不到答案,只知道昔日视父亲如神明般的信仰,在一夜之间轰然坍塌。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年。
当时他满心欢喜地和期待着妹妹的出生,却在一个飘着冬雪的夜里,永远失去了妈妈。
失望,往往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当姗姗来迟的陆辉伏在病床前哭得失声时,他远远地站在一旁,只觉得可笑。
可笑自己竟然会把这么一个人当成自己的英雄。
后来的他时常与那人吵得昏天暗地,每次父子俩歇斯底里的时候,他总是能把那人塞得哑口无言。
他说过,母亲和妹妹这个坎,他们永远也别想过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人似乎也渐渐放弃了对他的说教,每每见他眼里就只剩下无奈与失望。
十几岁的年纪,少了那份束缚,他叛逆地不成样子,终日与一些酒肉朋友厮混,虚度了几年大好青春。
正当他以为浑浑噩噩的生活会这样一直过下去时,却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拉回了现实。
一起爆炸案,昔日里被他弃之如敝履的父亲冲在了最前头,救了几十条人命,自己截了半条腿。
那是个天气不错的午后,他被人唤到医院的时候,那人躺在重症监护室,奄奄一息,生死未卜。
他不想去管,可没人会允许。
他是那人的儿子,唯一的亲人。
隔着透明的玻璃,他遥遥望着男人虚弱的脸,第一次觉得自己从未懂过他。
直至现在,他都没法理解自己当时的选择。
明明恨那人恨到了骨子里,但他还是寸步不离地守在了那人的床边,开始伺候起那人的生活起居。
少了半条腿,天是要塌的。
后来是他撑起了这个家的天。
那人跌下神坛,一朝失去了工作,甚至被剥夺了行走能力,褪去了往日的光环,惶惶终日里满眼都是悲怆。
他很想得意的,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只知道,他是认命了。
——
刷好手里的最后一碟盘子,陆彧抬手关掉了水龙头,哗哗的水声戛然而止,厨房里更安静了。
他顺势将手里的盘子递过去,手臂在半空中滞了几秒,身旁的人迟迟没接。
他垂眸瞧过去,只瞥到了女孩头顶的漩儿,忽而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像是沐浴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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