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真相……”凌叔声音有些变了，“小娘子，你也知道，那些人，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阿兰便轻声道：“嗯，过去了，所以我也不想怎样，只希望有机会弄清当年的真相。如今，我只想查清云家的案子。满门十余人，一夕之间，尽化枯骨。凌叔，世间的事，不该是这样的。哪怕只冲着芝姐姐，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舒纶虽念着旧情，舒家小子却不甚待见你。”凌岳叹息，“若去审刑院，我只怕小娘子委屈。”

阿兰拨弄着腕间的残损的白木香，悠悠道：“不委屈。我不在乎舒家是怎样的人家，也不在乎舒旭尧是怎样的人。让我委屈？他们，配吗？”

凌岳的声音顿时舒缓下来，甚至带了细微的笑意：“不配。小娘子，他们都不配。”

阿兰道：“能让我费心的，只是芝姐姐而已。凌叔这两日没去看芝姐姐吗？”

凌岳顿了下，“没有。最近去见了些故人，又去旧宅转了一圈。”

阿兰怔了下，微微闭了眼，“旧宅……在哪里？我离开时太小，记不得了。”

凌岳道：“那处旧宅，目前是参知政事李长龄的府邸。”

生恐阿兰起了别的念头，他又急急道：“小娘子，这些事，你先不用管，也……管不了。”

阿兰眼底的一抹黑冷迅速逝去，转作莞尔轻笑，温顺地答道：“当然。人生在世，想活得长久些，首先得有自知之明。这道理，我从小就明白。”

凌岳竟似被她最后一句话噎了下，再无言语。

阿兰嗅着白木香的残香，扪心自问，自己应该不算撒谎。虽有些其他心思，可若不是为了云芝，她不会来京城。

她一直记得，四年前初次相见，云芝那温暖鲜活的模样。

那一天，她听说她那个所谓的哥哥，看上了云家的女郎，便想瞧瞧云家姐妹的模样。可她还没来得及看到云家姐妹，便被小厨房里的羊肉香气引了过去。

于是，云芝拿着食材回到小厨房时，看到了一个软萌可爱的小姑娘正大快朵颐，扫荡着她刚刚烤熟起炉的炕羊。

那年阿兰才十三四岁，穿得甚是整齐，却满脸的稚气未脱。她黑而大的眼睛清清澈澈，带着三分餍足，三分天真，三分怀缅，还有一分悄然隐藏的警惕，从黄澄澄香喷喷的炕羊里抬头，看着袅娜行来的云芝。

云芝从未想过这样的小女孩会威胁到自己，反而怕惊吓到她，温柔地摸着她的肩，问她来历。

她的手很软，笑容很暖，眉眼间的温婉也有几分眼熟，让阿兰那颗阴郁又冷硬的心忽然间塌陷了一块。

鬼使神差般，阿兰告诉云芝，她是新搬来的。因父母早亡，跟着继父过活，时常挨饿。今晚出门觅食，闻到香味，便从角门溜进来找些吃的。

站在云芝的角度，阿兰就是一个可怜无助的小女孩，为饥饿所迫，跑到她这里来觅食。——虽然不懂规矩，可谁叫人家父母不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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