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陈四使了个眼色，陈四顺着我的方向看过去，顿时笑了。

“走，过去看看！”陈四说着，直接走到摊位面前。

“老板，这块石头给我看看呗！”

“这块吗？”老板反问。

在津江摆摊的缅甸人，大多能听懂中文，也会说中文，只不过语调有些怪怪的。

“对，就是你面前那块黑乌沙。”

从老板手里接过原石，陈四在手里掂了掂，笑道：“哟，挺沉的，至少三公斤吧？”

“六斤二两。”老板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六斤多的莫湾基黑乌沙，是大料。

陈四蹲下，将强光手电筒放在黑乌沙上，肉眼可见的灯下一片绿，色狠辣，有种帝王绿的表现。

陈四转头看我，眼神里有一丝狡黠和贪婪，勾起的嘴角似乎在说：这是块好料子。

陈四将料子翻了个身，从背面打光，没有正面的通透，不过还是很明显的绿。

我在陈四身边蹲下，看他伸出手给我比了个六，不是六千或者六万，而是六个零。

简而言之：如果这块黑乌沙料子里边没有串色，裂少、棉少，一直如灯光下厚重的绿，其价值很可能上百万。

“这是正宗莫湾基的老坑料子，很好的。我今天才拿到手，刚上摊。”老板说道。

陈四收起脸上的喜悦，问道：“这块料子价格怎么说？”

老板伸出右手比了个三，“三十万。”

陈四砸了咂嘴道：“外边看着还行，就是不知道里边怎么样。大家都知道，这种料子很容易受到还原性次生化的叠加的影响，里边底色偏灰、偏暗、翻蓝，掩盖了原生的绿色，如果这样，三十万肯定是不值的。”

我懂陈四的意思，他是在压价。

我接过陈四的强光手电筒，从翡翠一角照进去，确实一片翡色，但仔细一看，却又像是一层雾。

所谓雾，是指存在于翡翠原石皮壳与翡翠肉之间的一层半氧化风化的硬玉，严格意义上讲，它根本不算是翡翠。

雾有白雾、黑雾、红雾等，我面前这块黑乌沙里所含的，是绿雾，是绿泥石物质在漫长地质时期，从翡翠矿物颗粒间隙开放性裂缝逐渐往翡翠砾石内部渗透，在近表层形成的一层次生绿色层。

这种绿雾在强光电筒的光线下会表现出厚重的绿色来，很多时候，根本难以辨别是雾还是原生翡翠的绿色。

面前这块黑乌沙，灯光打下去可见的绿，我越看越觉得是雾，而非原生的绿。

“老板，便宜点吗，小万卖给我怎么样？”

小万，翡翠行里的行话，指一万到三万，四到六万为中万，七到十万则是大万，也就是说陈四给出最高三万的还价。

在我还在研究黑乌沙时，陈四已经开始和老板讨价还价，我刚要阻止陈四，背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唐南，还真的是你！”

我回头，周亮挺着啤酒肚，带着两个小兄弟缓缓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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