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脸巡视了一遍屋里，首先看到了一个背影。

那是阳台上正坐在缝纫机前忙碌的张妍；孩子们都上幼儿园了，不甘寂寞的张妍在家里给服装厂加工点零碎活。

他终于确信这是在自己家里。

他头疼欲裂，但还是强忍着起身，他抬头看见了墙上的石英钟，立刻感到了一阵愧疚。

已经上午八点半了，显然，今天又没法出车了。

他绝对不敢出车，虽然是昨天喝的酒，以现在身上的感觉，如果检测一下，八成还是酒驾。

但他还是想出门，他想坐公交车先去渤海市人民医院把那个证明开出来。

这时候，他看到了茶几上摆着一个方便袋，里面隐隐约约是两瓶精装白酒。

可能听见了动静，张妍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马上起身走过来。

张妍说：“你起床了？赶紧吃饭吧，饭在锅里热着呢。”

他坐下来吃饭。

帮他收拾完，张妍回身想走，被他轻轻喊住：“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张妍白了他一眼：“还有脸问，看你昨天喝得那样吧！”

酒桌上的情况他零零碎碎地想起来了，但躺在酒桌下的情况他全忘了，所以他打破砂锅问到底：“别打岔，我问你我怎么回来的？”

张妍说：“怎么回来的？刘华子和王增奎把你送回来的。”

他接着问：“桌上那酒是怎么一回事？”

张妍说：“我哪知道，是刘华子放到桌上的，啥也没说，光笑，送下你就走了。”

他不再问，走过去，伸手打开方便袋看了一眼；是两瓶茅台。

他沉思了一会儿，给王增奎拨通了电话。

王增奎小心翼翼地回答他的问题：“磊子，你昨天是喝多了，是我和刘华子用李猛的奔驰车送的你，到家就快黑天了；我也喝多了，有些事我也记不太清了，没记着你跟李猛吵嘴。”

他挂断电话，又紧跟着拨了一个号码，是李猛的。

张妍说：“你又犯什么神经？还没吃饭呢，就一个劲地打电话。”

他仿佛没听见一样，心里一个劲地盼着李猛接电话，但是李猛的电话打通了，却无人接听。

他挂了电话，紧接着拨打第二遍，但还是无人接听。

他气哼哼地把电话拍到桌子上，抓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

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他连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张口就骂：“猛子，你个王八蛋，你……”

话没说完，他就赶紧打住，不是李猛；是一个陌生声音：“喂，您好，我是渤海市委宣传部宣传科小刘，请问您是程磊吗？”

接完这个电话，程磊换了一种心情；已经从恼怒变成了忐忑。

市委宣传部让他上午去一趟，具体什么事却没说，但要求必须十点前赶到。

吃完饭，张妍对他进行了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说：“程磊，咱能不能现实一点，那些好酒喝得再多也顶不了贷款利息，我们还要赚钱过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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