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裙摆在风中缓缓扬起，舞动的裙摆逐渐化为了无数的红色花瓣。男人抱紧了她，如同用最好的大理石雕刻出来的俊美侧脸，在红色的火光映照中露出了一抹妖艳如罂粟花般的笑容，眼中却含着深黑的悲伤。

铛——

钟声第四响。

被火光和花瓣染成了红色的热风开始以两个人为中心，越来越快地旋转，燃烧着的花瓣渐渐连成了一片耀眼的光晕。

渐渐地，这个世界的一切——颜色，形状，温度，气味，就像是被那过于灼热的火焰所融化，变成了胶状的液体蜿蜒流向那道金色的漩涡。

“不……”

少女终于反应过来，那个人究竟做了什么。她骤然睁大的眼睛里滚落出了晶莹的泪水。

铛——

钟声第五响。

男人冰冷的双手捧着她苍白的脸颊，就好像是捧着这个世界上最珍重的宝物。那滴眼泪落在他修长洁白的指间，颤巍巍地映着火光，如同一滴血红的宝石。

“你不可以……”她焦急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她想要抓紧那个男人，却在抬起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愈发狂乱的风中化为无数绯色的、柔软的花瓣。

铛——

钟声第六响。

风呼啸的声音越来越大，红色的光和灼热的气浪几乎要湮去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他看着她，一直微笑着，连嘴唇都似没有启动：“所以……就让我们一起，重新开始。”

男人好听的声音在少女的耳边响起。

仿佛是一个永恒的，让人哀伤的承诺。

钟声第七响……

铛——

教堂的钟声突然响起，从高高的穹顶盘旋落下，惊起了一片黑色的乌鸦呼啦啦飞满了橘色的天空。

那个男人的眼睛，是这个世界上最深的深渊。

呆呆地看着站在教堂里圣坛之下的少年，我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句话。

夕阳金色的光线透过教堂拱顶上方的彩色玻璃窗准确地投射在祭坛前方的一小块地方。他就那样沉默地站立在那片光幕之下，金光投影在他象牙雕刻般白皙光滑的脸上渲染出了斑斓的色彩。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漆黑的瞳孔不经意流转过一抹反光，就像是雨林蝴蝶在幽暗处徐徐展开剧毒的蝶翼时，阳光在蝶翼上的刹那闪耀。但是不过是瞬间，他的眼睛就回到那种纯粹的黑色。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的眼睛能黑得如此纯粹，带着无机质一般的冷凝，仿佛整个世界在他面前都没有了色彩。

我可以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是的，我发现我自己在害怕，我在害怕那双眼睛——那不是人类的眼睛，那是只属于死亡的眼睛。

那是只属于他的眼睛。

他站在高高的祭坛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我。

冰冷的，淡漠的，死寂的，像是最纯粹的黑暗凝结而成的刀刃，那样尖锐而危险的一个人。

最后一丝阳光消失了，沉寂的空气缓缓染上了夜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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