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非凡醒后的一个小时里，关畅一直伺机而动。她知道接下来王非凡会被警察们包围，想要获得信息，就只有这个时候了。关畅从书包里掏出那本《帷幕》，堂而皇之的走进病房，却被牛丽拦住。牛丽问：你想干嘛？关畅小声说：把书还他。牛丽似乎没有理由再拦着自己，但她显然将注意力都投向了关畅和王非凡。关畅依旧挂着一副冷漠的面孔，不在乎牛丽炯炯的目光，径直走向王非凡的病床，将《帷幕》递给他，然后说：你是不是没看完就给我了？王非凡一愣，点了点头。关畅说：轮到你接着看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她打赌，王非凡能听明白自己的话外之意——王非凡有折书页当书签的习惯，关畅在王非凡折过的那页上留了张字条，约他在医院的天台上见面。

关畅走楼梯上了12楼，这里便是整个北山县县城的制高点。县医院的招牌泛着红光，洒在屋顶的积雪上，关畅眼睛望着县城繁杂的街景，迈进红色的雪中。

她一直觉得自己居住的地方很小，如今站在高处往下看，她才发现北山县不止小，还很混沌。街面的各色灯光和人的各种欲望混杂在了一起，在县医院的下方形成了一个视觉上异常逼仄的漩涡。关畅看着这个漩涡，不自觉地去寻找一个位于漩涡边缘的公交车站。

她开始喘不上气。

此时，关畅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关畅回过头，看见王非凡一瘸一拐的走向自己。王非凡说：我要是不上来，你咋办？关畅努力把气息稳住，勉强笑了一下，说：你不可能不上来。

王非凡走到关畅的身旁，也看向楼底下的漩涡，当关畅依然觉得王非凡的身体和思绪还停留在县城以北的山林之中，被盖满了雪。王非凡的声音似乎正透过风雪，在关畅的耳边游离：你咋总这么自信呢。

关畅的呼吸渐渐平稳，她此时才意识到王非凡一点都不了解自己——她之所以能够孤注一掷，就是因为太不自信了。

在王非凡缓慢的叙述里，关畅看到了这个男孩在山林中被群狼围攻，与冻狗子相遇，并在他的帮助下设伏，抓捕老猛。最终两个人在暴风雪中联手将老猛置于了死地。

关畅站在第三个人的角度，重新组合这些画面，然后审视。她对王非凡说：你不觉得不对劲吗？王非凡问：哪不对劲？关畅说：老猛就像个演员，出现在该他出现的地方。王非凡问：你啥意思，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谁安排的？关畅说：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不对劲。王非凡说：也许你这次错了。

关畅感受到了王非凡的愤怒，她并不意外。因为自己刚刚用几句话就解构掉了王非凡在深山中近一周的冒险——她在暗示王非凡被人利用了。

王非凡不再说话，回身走，逐渐远离关畅和楼下的漩涡。半晌，他又站住，转头对关畅说：我明天一早会带警察进山救冻狗子，我也会找到老猛的尸体。如果他真的是凶手，拿到奖金，我会分你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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