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朵穿着裙子，开始冷了起来。一直站着，很累，她蹲下去，又站起来，在街边的小电话亭边，握着冰凉的听筒，半朵一阵一阵的茫然。

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拨手机。一度让她拨他的房间号，她就只拨那个号，手指有些麻木，嘴唇有些干裂。

这个城市本来是很湿润的，现在却干燥得让半朵快要脱水。

电话显示现在是23点17分。半朵开始担心了。不会是一度采访的时候出什么事情了吧。然后急急地拨了手机过去，通着，响了5声以后，一度的声音传来。懒懒的，不耐烦的。

一度，你不在酒店。半朵的心有点失落，他没有出意外，自己多情得可笑。

一度道歉，认真的道歉，他离开了，因为有急事，要赶去另一个城市。

一度，你想我吗半朵期许着问，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应该，可她就是想知道。

傻丫头，你说呢？一度笑，聪明地把问题丢给半朵，半真半假，不愧是一个有阅历的男人。

半朵莫名地委屈了起来。站在街上等了几个小时，他却连哄她开心也不愿意。

2003年，半朵已经成为业界资深的财经记者。不再穿女孩味很重的裙子，代之的是套装，化得体的妆，把青涩都褪去。

她学会握手，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与人交际。采访的时候，她严肃，又有亲切的笑容，干练地提问，锐气逼人。

半朵不再做社会新闻，妈妈说女孩子做那个太危险。她也再不用去演戏，演半真半假的戏。

想去北京的心已经绝了，成都已经有了半朵的男友。

关于一度的情节，半朵很长时间都没记忆了。只是有一次，一度的名片从字典里掉出来，半朵发了半天的呆。

那天风清云淡。半朵熟练的在电脑上写着稿子。想起一个字，忘记了怎样写，翻字典的时候，一度的名片毫无预兆地掉了出来。上面写着：一度。

半朵的脸色苍白起来，慌乱地点燃一支烟，却呛得泪流满面。

很长时间，没有这样难受的感觉了。

跌坐在地板上，半朵的手里还捏着那张名片，写着一度的名片。

那一次，半朵趴在橘黄色的台灯下写稿子。她想要去北京，所以拼了命地工作，把自己磨得黑黑瘦瘦，晚上就吃一块面包。外面的空气很寂寞，半朵抬头的时候，就看见面包上一条细细密密的黑线，凑近看，半朵吓了一跳。那是蚂蚁，蜿蜒着一条线，从窗台过来，连接着面包，一直延伸到床边......半朵的眼泪就仓促地落了下来。

疼疼的，悲伤的，委屈的，无助的。那是一度回北京以后的一个月零二十一天。半朵为了一块面包，哭了很久很久。哀怨的声音，在整个城市的夜空，没有一点的回音。

再想起那个夜晚的时候，半朵还是落泪了，在再一次看见一度的名字时，半朵还是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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