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许真的是做梦吧，即便不是，也和现在的她没什么关系，就像她眼前的这双手，曾经柔弱无骨，细腻如玉的纤纤素手，经过一年牢狱之灾，三年宫规磋磨，已经长满老茧，丑得不忍直视。

鲜明地区分开了贵女沈氏和宫婢沈懿。

她指尖不自觉蜷缩了起来，有些空茫地想，这样的手如果出了宫，应该足够养活她那一家人吧。

也挺好的。

身上忽然笼罩了一层阴影，沈懿一颤，骤然抬头，入眼的是夜铭冷漠的脸。

“大好了？”

沈懿连忙起身行礼，一只手伸到了她眼前，可她看了又看，却抬不起手来去握。

夜铭之前的话仍旧针一样扎在她心口。

可夜铭对上她素来不体贴，见她迟迟不动弹，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自顾自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拽了起来。

后背抵上了柱子，面前人看过来的目光像是在打量物件。

“清减了许多。”

沈懿垂下眼睛不想开口。

夜铭却十分刻薄：“病了一场，哑巴了？”

沈懿这才不得不说话：“……不曾。”

“那就好……你要记住这次的教训。”

沈懿心里窜起一股火来，她冷冷直视过去：“奴婢不过是失足，不知道该得到什么教训。”

“嘴硬？”夜铭脸色发青，“看来你是想让朕亲自出手教训你。”

沈懿抿了下嘴唇，眼底倔强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上一次夜铭这么说的时候，远在滇南的沈家人饿了足有三天。

她垂下头：“奴婢不敢。”

“最好是。”

夜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甩袖就走，头都没回一下。

沈懿静立许久，还是压下所有情绪跟了上去，她既然病好了，再不情愿也还是要销假回去伺候的。

蔡添喜一见她回来，善意地笑起来，只是却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尴尬：“沈懿姑娘大好了？”

沈懿微微弯腰算是见礼，只是被蔡添喜避开了——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帝的人，对方不敢拿乔。

“姑娘不在，咱家这身老骨头，可是要撑不住了。”

“公公说笑了，这乾元宫没有您老才是要撑不住呢。”

两人互相吹捧两句，看似热络，可沈懿却隐隐觉得他哪里有些不对劲，只是夜铭已经进了殿，她也不好再耽搁。

她对蔡添喜点点头，算是道别，进殿后却连夜铭一个眼神都没得到。

明明是他发作在先，现在不理人的也是他。

沈懿甩甩头，将复杂晦涩的情绪压下，转身要去茶室泡茶，可一抬眼就瞧见一个眼熟的宫女端着茶盏迎面走过来。

仿佛是不久前说她闲话被她掌了嘴的宫女香穗。

她也没太在意，抬手去接：“给我吧。”

香穗却一侧身避开了，皮笑肉不笑道：“姑姑大病初愈，正该歇着，伺候人的活怎么能让你来呢？”

话说的好听，可这幅样子却是实打实的挑衅。

沈懿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病了半个月，就有人盯上了她这个掌事宫女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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