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在了山的那边，山头形成一个巨大的阴影，黑暗很快就将小小的山村罩住了。在别的地方，或许天并没有黑，然而在山窝村，此时却是黄昏时节了。与春喜娘约会的时间到了，杜黑白从厂子里出来，一路上同村子里的人打着招呼，享受着村办水泥厂厂长作为人上人的感受。

杜黑白经过村口的敬老院，村里的五保户朱大爷和赵能正蹲在门前大榆树下玩一种叫做推大车乘皮条的乡间游戏，见杜厂长走过来，俩人停下游戏，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朱大爷说：“杜厂长，散步呢？晚饭还没吃吧？今年咱厂子里的效益该不错吧？看这车辆来来回回的就能猜到。”

赵能说：“听说杜厂长新买了一辆小宝车，坐上去是啥感觉？我这辈子都没坐过呢！还是淮海战役那年，我挂了彩，坐过山东老乡的手推车。”

朱大爷对赵能说：“好了，赵能，你挂彩的事就不要再说了，政府又没白着你。”然后转身对杜厂长说：“厂长，要不要下两盘棋？”朱大爷拿着棋子比划了一个下棋的动作。

赵能讨好地说：“人家堂堂的大厂跟你玩这个，也不看看咱自己是谁，就一个放羊的小老头，不象我，还参加过淮海战役，怎么说也有点功劳不是。”

杜黑白听着，微笑着不回答，摆了摆手，意思是说，你们玩，你们玩。接着只顾朝山上走。

眼看着杜黑白走得远了，朱大爷撇撇嘴说：“唉，找能，我问你，你说这家伙朝后山去干吗呢？”

赵能说：“还能干啥？谁不知道他，去玩女人呗！”

朱大爷说：“你亲眼看见过？哪个女人？咱村的吗？是不是春喜他娘？”

赵能说：“没有，没有，只是听说。我听说这人有个爱好，喜欢在高粱地里耍女人。”

朱大爷说：“听你说的跟看见似的，恐怕是瞎编排的吧？”

找能说：“编排不编排的，你等着瞧好吧，有本事你就跟着他，要不是会女人我赵能就跟你姓朱。”

朱大爷说：“拉倒吧你，好了，下棋，我要将军啦！”

赵能说：“不成不成，趁我没注意，你的卒子什么时候过的河？”

不说他两个下棋，却说这杜黑白摇着晃着慢慢腾腾地朝山上走。杜黑白迈着方步，哼着小曲一路走来。杜黑白唱道：

今早城里卖皮条碰个姑娘把俺叫把俺拉到了路边上要用身子跟俺换皮条……

杜黑白一路溜达着，不觉来到了山口，然后拐了个弯，翻过一道小土坡，转眼来到一片高梁地。初夏时节，高粱已经长过人头高，太阳渐渐落了，高粱地里黑黢黢一片。杜黑白弯下腰，朝高梁地里瞅瞅，没瞅见人影。侧耳仔细听听，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他想：没来？难道春喜她娘同我开玩笑不成？不会的，除非她不想让春喜进厂子。杜黑白在高梁地边的空地上站了会儿，然后又蹲下来，抽了一袋烟，看看四周，还是没见人影。他心想：难道真不来了？不会不会，再等会吧，女人家胆子小，或许想让我先来，也好壮壮胆。上次小翠她娘见我突然出现不就吓得直叫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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